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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1页）

蔡子一有心想瞧徐晰薇乃何许人，可惜，尽管护士大声呼叫，这位人士竟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出现。她东张西望，样子落在汪冬眼里难免要问，“怎么了？”

“没什么。”蔡子一收敛心神，对汪冬笑笑，“我一个人能行，你走吧，回去还得商量公公住院的事。”汪冬颓然，“他们主见大，没我插嘴的份。”蔡子一安慰道，“他的父亲，决定让他们来下也好，万一有事怪不到你头上。”

汪冬摇头，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我看不到结婚的意义。”

蔡子一刚想劝她几句，手机铃声响起，是林楠打来的。三言两语说完挂掉，汪冬在旁边瞪大了眼，“干吗不告诉他你病了？”

“小感冒而已。”说了又怎么样，即使林楠在家，彼此谁有个头痛脑热，都是自己吃两片药。为免汪冬替她打抱不平，蔡子一补充说明，“我对他也是这样，成年人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当心。”

“你也不会哄男人。”

蔡子一被汪冬的表情逗得微乐，“行啦，别老是想这些事，多想想高兴的。”

汪冬欲言又止，然后下了决心似的说，“不提了，全是负能量。对不起，把你当垃圾桶了，听多了跟着我一起觉得累。”蔡子一拍拍她的手，本想说点开导的话，但到了嘴边又吞回去了。任何没有明确方向的劝慰，都是空的，蔡子一转头看向107号的座位，那里仍然没有人。

夏天的热度来得急去得也快，挂完水蔡子一已经不发烧了，第二天虽然还有点疲倦，但不影响上班。午后烧又起来，她吃片药也就挺过去了。

下班时分，蔡子一站在马路边想打的，程为东的车停了下来，“我送你。”

再拒绝有点过了，蔡子一拉开车门上了车，“麻烦你了。”她低头绑安全带的时候，感觉程为东在笑。他说，“做财务的人都这么谨慎吗？”

蔡子一不吭声。

一路无话，到家蔡子一下车，程为东叫住她，探身从后座上拿出个面包房的纸袋，“听说你家人全出门了，这些你拿去吃，秘书买的，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蔡子一接过来，“谢谢。”

她原以为程为东爱侃，没想到他倒没多说什么，此刻更是摆摆手开车走了。

家里少了老老小小，格外寂静，蔡子一懒得做晚饭，洗了澡倒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吃了药人容易困，几乎瞬间就睡着了，醒过来却才半夜，电视机还开着，罗宾威廉姆斯演的机器人管家喋喋不休说着婚后感受。

蔡子一饿了，打开纸袋，里面是她爱吃的杏仁羊角，用微波炉加热后香味回来了。

周末的吉他课上不上？蔡子一几次想请假，也不是没理由，这周她病了，练习得少，未必能还课。可不知为什么，最终她还是没请假。

就算再也不见，也让喻晨来开口吧。

他会说什么，会不会骂她一顿？蔡子一硬着头皮想，如果他要骂，就让他狠狠骂一顿。她错了，应该早点说清楚，不应该贪图新鲜而接收他的信息。可是，每想到这里，蔡子一忍不住替自己辨白，她也没有鼓励他啊。

然而，不管怎么样，错了就错了，蔡子一决定接受责备。

或许？他会主动跟琴行说不教她。

那样她也不去面对他了，总像做了件大欺小的事，能不用再见就最好。

直到推开琴房门的前一刻，蔡子一仍在矛盾。下一秒，她看到了喻晨。

他若无其事地轻拨着琴弦，什么也没说。

和以往一样，先还课，再教新内容。

蔡子一松口气，谁说年纪小的就不成熟，喻晨比她还淡定，依然耐心地指点她，示范时也特意放慢了速度，让她能掌握其中的难点。只是，有种说不清的滋味慢慢泛开，是她想多了，她是结过婚的人，即使没结婚，她和他之间差着的岁数已是跳不过的鸿沟。对他来说，他有什么损失，她又能算得上什么，最多是空暇中的一点涟漪，是她想得太多。

以往下课后，两人总是一起离开琴行，现在喻晨却没动，坐着和蔡子一说再见。

既然这样，蔡子一背起琴一个人下去。来的时候在下雨，她怕琴被淋湿，开了车来的，等坐上车才发现谱留在架上。蔡子一懒得打伞，匆匆奔回去拿。

琴房的门半开着，她冲进去，才发现喻晨还没走，仍然抱着吉他坐在那。

他猛地抬起头，和她对视一眼，又猛地别过头。

蔡子一愣在原地，她看错了？他在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楼梯上的脚步声提醒了蔡子一。她走进去，收掉谱，仓皇而逃。

傍晚雨下得越发大，打在窗上哗哗作响，天地间暗到了极处，偏偏闪电不肯罢休，非要用雪亮的爪牙撕裂整片混沌。路灯也来凑热闹，在风雨中同时亮了。透过它昏黄的光柱，可以看见大雨如注，地面泛起层层水波。

蔡子一站在窗前，写了删，删了写，最后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在学吹小号，固执的声音穿过大自然的声响，袅袅地传过来，呜呜咽咽没个完。蔡子一怀念喧闹的蝉声，赶不急似地拼命叫啊嚷啊，却是一片勃勃生机。

可惜，世上的事，人做得了主的少。她把额头贴在玻璃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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