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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一二六 牛女相会下（第2页）

凤翎讪讪缩回手，鸿昭也没有再勉强，神情严肃道:“我没有胡说。织女每年只能见牛郎一次，我的母亲在世时，每年也只能在凉州见我父亲几天。”<p>

凤翎有些惊讶，她从没听鸿昭谈起过他的母亲。不仅是他，连整个靖王府乃至长安城的人都不曾提及过他的母亲。<p>

堂堂东皇的母亲一直只是个面目模糊，身份低微的侍妾，仅此而已。<p>

“听说你家母亲大人故去很早……”<p>

“她是直到三年前，才去世的……”<p>

“什么？！”天子瞠目结舌。<p>

“我的母亲本也只是个没有像样名字的流民。她被金乌人掳掠到北边，又被我父亲的军队所救，做了他的奴婢，一直隐姓埋名留在凉州。”<p>

“那靖王为什么不把你们母子一起接回长安？”凤翎望见鸿昭有口难言的表情，忖了忖道，“因为……成姬？”<p>

鸿昭的眼现出哀伤。<p>

“倒也不全是。她跟了靖王，又生了鸿昭。这两人全都与天下人结了怨。如果她大大方方住进长安，实在有千万个理由会死于非命吧。你刚才问这碑为何没有刻名姓。也是因为如果有名有姓，即使严加把守，也难免会被掘坟暴尸……”<p>

“靖王为何要埋在这里，谯明山鸿家吉壤不是更好吗？”<p>

凤翎虽恨鸿烈，可是念及一代枭雄最终竟以无名之墓埋身边疆荒山，仍是不免感慨。<p>

“你……真的不知道？”鸿昭诧异地望着她。<p>

凤翎想到她母亲与鸿烈在此地的风流帐，不由有些脸红，便咬牙不做声。<p>

“他会选在这里，与我娘合葬，替先帝守住城关，是既不想辜负我娘，又不想辜负自己吧……可终究有没有辜负呢……”鸿昭轻轻笑起来，“谁知道……我带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立威。只是想告诉我的母亲，我寻到了妻子，也快要有孩子了，可惜她没能看到……”<p>

他这么说着，眼圈不禁微微泛红。<p>

凤翎又尴尬又心酸，低着头无言以对。<p>

“对了。”鸿昭一指墓碑，“你说那头没有字。其实也不全对。碑后也有一篇墓志，是我父亲去世前吩咐刻下的。你要愿意，不妨看看，看我说我母亲好像织女，是不是在吹牛。”<p>

凤翎迟疑地走到碑后，仔细从青黑的石材辨认了一阵，终于看清了那篇墓志。<p>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p>

竟然是一首感伤的古代情诗，写的是戍边士兵的感叹虽定下盟约，却不能践盟与妻子团圆。<p>

杀戮一生的鸿烈竟然会在自己的墓碑写下这样的字？<p>

“这不是邶地的古诗嘛。”凤翎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震惊了，犹努力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靖王真是差劲，连替令堂写个情都要抄。再说哪有人会吩咐把这种情歌刻在墓碑，活着的时候不知道恩爱，人死了，还虚情假意个什么劲。”<p>

鸿昭不以为然地摇摇头。<p>

“不管我的父亲有没有贪恋先帝，有没有迎娶成姬夫人，我娘都注定是要做织女的吧……”<p>

凤翎蹙眉，望着他难得凝重的脸。<p>

“任何买卖都不会一本万利。鸿家挟天子令诸侯，要代天子镇诸侯。昨夜的那颗星不是织女，而是荧惑。血红色，主兵戎。他们说，那是象征鸿家的妖星……”他傲然抬起头，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说的也有道理。在这么个世道，鸿家人的宿命，如同荧惑，只能用严刑峻法，兵家霸道烧尽混乱。如果天下没有我这个摄政东皇出头，捧着你这个傀儡皇帝，再张牙舞爪地欺负他们，那么，东夷大陆不知会冒出多少个天子呢。”<p>

凤翎瞪大眼，惊异地看着他。鸿昭按剑而立，晨光照在他坚毅的脸，他望着壮丽河山，眼里满是灼灼yu火，却又透出自信从容。<p>

那种不动如山的气度，竟是连荀朗也不曾有过的。<p>

凤翎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震住了。<p>

他说的，也许有理。<p>

凤翎早知道，这个世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鸿奸贼所做的也许与自己和荀朗所谋的是同一回事，只不过因为境遇不同，立场不同，他们便打出了不同的旗号，用了不同的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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