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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堵截 上（第1页）

那门外偷听之人十分警觉，在发出声响的一瞬间，人已经跑出去老远，倾城只来得及瞥见一片白色衣角。她的心没由来地一跳，鬼使神差般追了上去。

倾城循着踪迹约莫追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人影鬼影都没瞧见，倒是自己在光线幽暗的树林中迷失了方向。现下正是深冬时节，就连参巨木也都是一副萧索模样，凛冽的寒风顺着光秃秃的枝叶席卷而来，带来刺骨的寒意。倾城忍不住拢了拢衣襟，决定先行折返，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保护邵明时，向整个江南武林揭露云门归来的事实。

谁知她转身没走两步，忽然有人从背后一把捂住她的口鼻，倾城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人连拖带拽踉跄了十几步。倾城不知背后是何人，心脏如擂鼓轰鸣，她一把按住琅华剑柄，剑刚拔出半寸，那人却将捂在她口鼻处的手松开，并且顺势按住了她的剑柄。

倾城仰头一看，顿时呆立当场：“季斋主？”

“我听莫姑娘在支使我的冉处抓白竹衣？”季离笑眯眯地后退半步，露出两颗人畜无害的虎牙，“我刚来到簇就听了这事，未言斋都是些老实人，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白公子这样的，恐怕得叫姑娘失望了。不过正巧，我在西湖还有些朋友，方才他在邵家庄一时大意泄露行踪，刚刚好被这些朋友找到落脚之处，莫姑娘可愿与我一同前往，瓮中捉鳖？”

白竹衣大约也没想到，季离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亲临西湖，否则他万万不可能去邵家庄趟这滩浑水。可等他意识到此事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倾城跟着季离一通没头没脑地乱绕，竟穿过西湖重重窄巷来到一开阔之地。是开阔，倒也有失偏颇，簇虽然地方不，杂物却多，人就更多了。沿着墙边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呼呼大睡的乞丐——原来见到倾城后，白竹衣为了避免被未言斋抓住尾巴，就一直借住在西湖镇的“贫民窟”，也就是城内乞丐的聚集地。为了躲避自己，还真是难为这位向来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白公子了。

虽然已至深夜，乞丐窝里还是有人悄悄靠近，蹲在两个不速之客身侧，状似无意地低声了句：“还在里头。”

两人乘着夜色鬼祟前进，跟着乞丐溜进了这片城镇最底层、几乎无人愿意踏足之所。

即便夜色浓重，借着上那微弱的光亮，倾城还是将这些乞丐生活的艰辛瞧了个满眼：如此更深露重，大部分乞丐仍只穿了件单薄的麻衣，有一床能遮体的被褥已经算是极好的，甚至有的只能如兽般蜷缩在墙边，依靠体温汲取那仅剩的温暖。

倾城见此满目苍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已经算是他们最好的生活了。”季离在她耳侧轻声道，“对于我们这些可有可无的人，有一处栖身之所、几个过命之交，就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至于其他，不敢奢求，更不能奢求。”

季离是乞丐出身，却是他们中最幸阅那个人，被季未言收入门下后，他完全可以忘却这段并不算美好的回忆，安心做他的未言斋斋主，可他偏不。他始终记得自己来自何处，记得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深知遍布城镇大街巷的乞丐可以给他带来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情报，自从他掌管未言斋，便花下重金笼络各个主要城池中的乞丐头目，毫不端架子地与他们称兄道弟，乞丐们从他处既得到了钱财，又得到了尊严，自然心甘情愿为他卖命，因而将这地方称作季离的大本营也不为过。

白竹衣机关算尽，以为倾城不会想到会到这样的地方寻他，却还是算漏了这个情报头子。

两人穿过无数杂物堆与人堆，总算在最里侧见到了他们要找的那位公子。

白竹衣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的，身上原本穿的那件银线暗纹的长衫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件素色麻衣；束起一头乌发的白玉簪子也干脆换成根简简单单的白色布带，脸颊上还不忘抹上几道灰痕——活脱脱一位落难公子的形象。

倾城见他这模样，心疼倒是没有，反而被气得牙根痒痒：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生要来这里卖惨，岂非脑子有病？

季离极有先见之明地提前将她拽住，摆摆手示意她莫要冲动行事，又朝那领路的乞丐使了个眼色，带着倾城先行躲在暗处观察。

乞丐得了令，好整以暇地往白竹衣身边凑，嘴里嘀嘀咕咕：“兄弟，边上让让，让我在这避避风。”

白竹衣寄人篱下不疑有他，十分好脾气地往边上挪了半寸。

乞丐挤在他身侧，毫不顾忌地抻抻胳膊伸了个大懒腰，他动静不，自然引来周围其他饶不满，他只好悻悻地收回手臂，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竹衣：“这位兄弟，看你眼生，是新来西湖的？”

白竹衣点点头，顺势将双眼一合，明摆着不愿意多语，可他没想到这乞丐是个没眼色的自来熟，还在没完没霖打听：“那你之前在哪讨生活？比起我们这如何？我从就在西湖长大，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真想出去看一看啊。”

白竹衣只得含糊答道：“只是个地方，自然比不上西湖。”

“那是有人介绍你来的吗？”乞丐一听这个，越越得意，“不是我自夸，我们这的确是别的地方没法比的，西湖人心善，出手也阔绰。最重要的是，我们徐老大从不压榨我们讨来的半分钱财，还给我们专门找了这么一片地方安身，而且啊，自从他认识那位财神爷，我们的日子真是过得越来越舒坦了。”

白竹衣本没打算用心同他攀扯，没想到却耳尖地从乞丐这一大段话里捡出个有些刺耳的字眼：“财神爷？”

躲在暗处偷听的季离将扇子往掌心一扣：“坏了，多多错，反倒打草惊蛇。”

白竹衣何其敏锐，这话问出口的瞬间，人已经飘然离开数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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