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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须臾（第1页）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一个石椁中，周围还散着各类花草的香味。有一片月白色衣角闯入我眼帘，袖口还绣着两朵栩栩如生的雪梅。除了师父我不作第二人想。

我看到他俊逸的脸，很是惊奇，师父怎么会在这儿，是他也死了？不可能，他若死了就不可能还这么含笑看着我。那是我……没死？

我坐起身，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看向仓颐。他笑道：“你是不是对奉予太没信心了，他在那，你怎么还会担心自己已经死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确实伤得很重，他救你，可是花了不少力气。”

我动了动僵着的手臂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他递了我一眼，说道：“不久，才二十几年而已。”

我讶然，二十几年？我连忙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间石室，周围有馥郁的花草，石室中因为置着夜明珠四周通亮。我觉得我需要找一个反光的地方。

师父十分贴心的递给我一面镜子：“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我连忙接过，看了看自己的脸，更加讶然。我说：“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变老？”我旋即想了想道：“难道我在睡梦中，修成了某种道法，已经能长生不老了？”

他轻咳一声，倒了杯茶递给我说：“先喝杯水，润润脑子。”

我心头十分莫名的接过，脑子现在确实有点发懵。我喝了口茶，边尝试着找个角度从石椁中爬出边道：“你刚刚说奉予在，我就不用担心自己已经死了？奉予是谁？”

他放下杯盏，笑了笑：“唔，喝了杯茶，果然脑子好使多了。终于意识到要关怀一下救命恩人了？”

我坦然的说：“我一直都有这个意识好吧。”

他难得正经看了看我，算来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到他了，但我怎么就没有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的感受呢。

他拂拂衣袖，缓缓站起身说：“平日与你相处最多，你却偏偏从未看透的那个人。”

我本是要掂量着怎么翻下去，脚却一滑，眼看着又要跌下去。师父眼疾手快将我扶住。他披散的墨发有几缕搁到了我鼻尖，似乎还有淡淡梅香。

他从石椁中将我拉下来，似笑非笑的说：“就晓得你会惊讶。”

我的腿又一软，说：“这个人不会是师父你吧？”

他将我扶正，不置可否，从我腰间取下那串紫玉铃铛道：“为师说过给你这个，是要你在遇到危险时用的。你为什么不用？”

我说：“你赠我这个也只是让我安心吧，我若真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你真的赶得过来么？”

他将紫玉铃铛重新别在我的腰间道：“你倒是很有先见之明，你都不曾去尝试，怎么就肯定为师一定赶不到？”

我想了想说：“好吧，是我的错。”

他正色道：“当然是你的错，你是我唯一一个徒弟。若赤魅的一个虚影三两下就将你弄死了，未免太有失格调。”停了停又道：“这件事也是为师考虑不周。”

他如何考虑不周的，他只是随便提了提。说我自问世起，他就晓得我是一个神仙，但偏偏被封了仙泽，并且这个仙泽的解法与别的神仙不尽相同。他那时候身上受过一点伤，暂时无法将这道封印抹去。

况且当时我的身世还暂且是一个谜，他后来之所以晓得了，是从我身上的特质上分辨出来的。臂如，我能晓得别人的心事。

师父掌管北海之外的三十六座仙山，虽然平时闲云在外，但在某些决策上，他还是非常派得上用场的。在我十五岁那年，他将我留在姑灌山，说是对我的一番历练，确实也算得上历练，他也想我多见见世面，把生死看得开一些。

既没了仙泽，我就没了仙力。他觉得既是在凡间，妖魔鬼怪一般得谨守成规，不敢随意伤人。况且有他给我的紫玉铃铛跟云罗剑。他觉得他教给我的那些东西足以应对一般小妖小兽。但我后来还是出事了。他的想法是，这样我也能出事，实在不能算是本事不到家，乃运气问题。

赤魅原来是燃灯坐下看管佛经典籍的一只精魅，它虽是魅，但很有向佛的慧根。燃灯要他去凡界搜寻无量佛经藏本，他却用那颗慧眼识途的心瞧上了一个公主，动了情便有了妄念。差点将那一届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不得已，燃灯只能将他就地封在了潭底，将那块地方划为禁地。二十多年前，燃灯与奉予商榷探讨佛理，正那时候，凡界传来消息，说是那一任皇帝取走了凝魄冰泽，它散出的精气就必然损害众生。燃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赤魅也应该历练的差不多了，就托奉予下凡度一度它。

因奉予修的音律天赋异斌，一念度化，一念造劫。选他去，燃灯觉得再无后顾之忧。可赤魅非但不知感恩，反倒怨念更重，笛音也只能压一时。度无可度，无须再度。赤魅差点将我弄死，按佛语来说，那是不入苦海，绝不回头。于是奉予就成全了它，吹了一曲《沉寂令》，潭中的赤魅，连同结界中的兽类一并沉睡了。

师父告诉我，“奉予”二字是，奉厚载天德，大道机始，掌世间六艺，维持天道衡定，予化度劫。是为奉予神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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