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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答案是我猜的……虽说我从来没有猜错过。
青色的水波中光线像海带一样生长摇晃,惊魂看着我笑,笑容里分不清有什么情绪。他说:“好了,别想了,你该上去了。”
“我该?”我反驳他,“没有‘我该’做的事情。”
我忽然变得极轻,在海水中飞快地上浮——快到周围的环境都扭曲了,无论是海水中游动的鱼、斑斓的植物,还是慢悠悠晃动着的光线,都变成拉长的色彩线条,像一道龙卷风一样裹着我飞速向着海面上升。
但我向下望去,仍旧能看见正常外表的惊魂。那曲悠扬的、神秘的小调又响了起来,但这次我听见是谁在唱歌了。
是整个无尽海的涛声。
是惊魂。
我在海水中听见这首歌,仿佛来自旷野、天际、人群深处。它不断回旋不断回旋,好像从未有过改变,同一个音节不知疲倦地奏响了一遍又一遍——那乐调是每一滴水的震颤,是每一条鱼的心跳鼓动,是每一株植物的随波曼舞,它们汇聚在一起,每一种声音都自得其乐却又融洽和谐,变成来自亿万万年前的余音和将要抵达亿万万年后的回响。
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心中流转过千头万绪,可最后我只是想,他唱得真好听啊。
水波温柔地将我推到了水面。
我想象过我回来之后会是何种景象。
人间的发展滞停,导致这世界已经沉寂了太久,我以为它会一直沉寂下去,到支撑不住的时候像死水一样腐烂。
改变和进取不可能指望修士,我在理解修行界之后认为修士完全没可能推陈出新。很简单的道理,无论手段有多么的五花八门,分成了多少种类,有剑修、符修、儒修,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旁门杂修,看上去花团锦簌,可说到底修士追求的都是大道,是长生。
想想吧,一大群人在很长的历史里只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做个类似的比对,就相当于一个十万人数的小国家从建国开始就不断为了同一个目标——而且是个人的目标而奋斗。
初初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再加上一个时限,十万年起。
这其实不算是很大的数字,尽管有两个十万,修行界嘛,十万委实不算很大的度量单位。
然而但凡一个稍有理智的人仔细深思一下,就会为这种恐怖的行业膨胀和人才堆积所造成的臃肿而毛骨悚然。
这十万人可都是实打实的精英。修行的门槛在这个世界不高,但也非常有效地杜绝了所有的蠢货,难得有几个脑袋不灵活的,那也走的是“大巧若拙”的路子,不是那种拎不清的蠢货。
而且修行界从来不缺少惊才绝艳的,放出去能够在这个人所走的道路上光耀数千年的天才,衬托得好几代修士都在这个人面前黯淡无光。
事实上这里的人数还是我大大削减之后得来的,修行界的人口增长率不高,多数修士根本就懒得收徒,可是走上修行之路之后活个几百年不在话下,哪怕中途死亡率不低,但就像是食物链的结构一样,高阶修士很难死,低阶修士死多少来多少。
假如把修行比作攀登高山,哪怕是世界最高峰,在这样漫长的时光中这样密集的登山者的攻势之下,也找不到一块前人不曾踏足的地方了。
修士想要推陈出新?
很遗憾,所有现阶段的“新”都是前辈们曾经钻研过的东西,所有现阶段的成果都是前辈们已经得出但没有深化或者传承断绝而无名的成果。
只不过源源不断涌入这个行业的天才实在是太多了,而这个行业的历史又实在是太长,每一个小分类下都有着浩如烟海的知识和经验等待着修士们掌握,于是现在的天才们已经不再以“新”而论,现在的天才都只能因为很快学会前人留下的知识和修补前人成就而被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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