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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妃同皇帝闹到这样的地步,自然是瞒不住宫中,虽然不知道当晚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能叫圣上半夜令御林军持君王手诏叫开城门、往太医署去的恐怕并不是什么小事。
然而圣上经此一事却并未冷淡了贵妃,回宫之后也时常派太医与赐药的内侍往玉虚观去,使者道路相望,络绎不绝,达到了令路人侧目的程度。
“皇兄待贵妃未免也太好了些,连我都嫉妒,”溧阳长公主平日也没什么旁的事要做,不过是奉圣命将大半的心思放在郑玉磬的身上讨她欢心:“好在你额头上的伤不深,要不然这些日子问诊的太医回去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圣上是最爱惜贵妃容色的,好在她那个好侄子也不算是没有分寸的人,虽说送来的药膏痛得贵妃泪珠都下来了,可效用也佳,伤疤愈合脱落,再用滋润养肤的方子精心保养,过一段日子就再也瞧不出来了。
“伴君如伴虎,圣人喜怒无常,恩宠哪里就一直能在,还是多亏了殿下的药膏,我伤才好得这样快。”
郑玉磬原本就没打算真的自尽,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抚上自己的小腹,语中略带伤感,“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我从前盼着她能是个公主,现在倒希望能是个皇子,好歹烦恼的事情也能少些。”
她从前想若是个女孩,就是圣上宠爱一些也不会太招眼,但是现在东宫之位空悬,皇子不可避免地会被卷入东宫之争,若是圣上再有意心许,难免会有人利用这孩子的身世做文章。
但是自从知道圣上对她下了避子药之后,现在反而松了一口气,不那么担心她与孩子的处境。
“若贵妃当真能生下皇子,那将来恐怕这孩子要烦恼的事只多不少,江山四海、天下万民,哪个不叫人操心?”
溧阳长公主笑着责怪道:“你同皇兄要死要活的时候也不想想这个孩子,圣上这样在意你,爱屋及乌,万一是个皇子……”
她观察着郑玉磬的神色,倒没有看出什么波澜,似乎意识不到自己手里握着一个皇子是多么令人艳羡的事情。
“我听说这些日子也有人试探着想给圣上递折子,说是国本未稳,请圣上重新选定太子,却被皇兄给驳回去了。”
溧阳长公主悠闲道:“只怕是擎等着娘娘腹中这位了。”
“殿下说笑了,圣上从不曾同我说过有如此打算,诸位娘娘生养在前,我腹中这个算得了什么?”
郑玉磬不是听不明白溧阳长公主话里的暗示,然而却转移了话题:“不知是我头晕耳鸣还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最近夜里总睡不安稳,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响。”
自从她的丈夫失踪以后,她便常常会做梦恶心,太医开了汤药之后才好些,但是近来那声音似乎又响起来了,离人似远还近,叫她夜不能寐。
“或许是几只野猫,道观里常有那些小女孩偷着喂养,渐渐闻着味就聚起来了,”溧阳长公主想到这几日搬挪的动静惊了一下,但见郑玉磬似乎也没起什么疑心,旋即恢复了正色:“打扰了贵妃安寝是不该,这几日叫他们扑杀了便好。”
“殿下这是何必呢,要是野猫不伤人叫她们养着也无妨,总管前几日亲自来过,说是圣上不日便要接我入宫,为这几日的好眠杀生无数,倒也不值得。”
那自然不是什么猫叫,但郑玉磬也没有说破,她望着送来的贵妃品阶所用的翟衣花钗,精美繁复,华丽异常,不免有些感慨,“从前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不见天日,如今要走了,却还有些留恋。”
圣上自然是希望她早些时日入宫,这样他从紫宸殿过来也不必花费太多时间,但她自己却是兴致缺缺,内廷的建筑越高大,便越发令人窒息,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她满怀期待地身穿婚服从兴安门出嫁,如今又要身穿青色翟衣,戴九钿钗入永安门接受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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