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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清洗了嫌疑,那么冯去恶的证词算什么?所谓的细作算什么?他沈柒今夜遇到的馄饨摊老板,与暗中盯梢他的褚渊,又算什么?
沈柒面色寒凉,漠然道:“臣要见褚渊,褚副统领。”
蓝喜尖声道:“大胆!你想见谁,皇爷就要召见谁?哪个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御前如此狂妄嚣张?”
景隆帝摆了摆手,“他想讨个究竟,朕给他便是。传褚渊。”
片刻后,褚渊一身袍甲进入殿内,抱拳道:“臣奉召。”
皇帝朝沈柒抬了抬下颌:“他问你什么,照实回答。”
“臣遵命。”
沈柒问:“褚副统领今夜是否伴驾?”
褚渊道:“是。”
“中途可有离开,去了哪里?”
“中途并未离开。对了,圣驾在……”褚渊目视皇帝,似乎在请示圣意。
皇帝颔首:“照实说。”
“在苏大人府上时,我接到眼线密报,说打探道到隐剑门余孽的异动,说就在豫王府附近。于是我向皇爷禀告后提前一步离开,前往豫王府,通知豫王殿下加强防备,顺道在王府前的大街上接驾。”
所以,高朔看见褚渊离开,确有其事。但褚渊并非去盯梢他,而是去了豫王府……那么在馄饨摊附近,那个盯梢他的褚渊又是谁?
不,那个身影或许并不是褚渊,只是肤色、外貌有几分相似。灯光昏暗,又隔了十几步远,惊鸿一瞥之下,也不排除自己先入为主,认错人的可能性。
——与其说是“认错人”,不如说是对方故意混淆视听,让他误以为盯梢者是褚渊,以为皇帝早已察觉,为了自保,才不得不抢先赶来交代情况,出首宁王。
——结果宁王早已在皇帝这里洗清嫌疑,只是他不知道而已。那么他对皇帝所说的一切,岂不都是无中生有的诬陷?
——诬陷亲王有僭乱谋逆之心,是何等的欺君大罪!
——退一万步说,就算皇帝宽仁,原谅他情急生乱,可将来他再提起冯去恶、宁王,甚至是隐剑门、七杀营之事,皇帝还会再相信他的话么?
好厉害的局,把一个人的性情与举动算到了极致,他沈柒这回,栽得不冤!
沈柒深深地吐出口气,一撩衣摆,跪地行了个叩首礼:“臣……有罪。”
皇帝挥手,示意汪春甫与褚渊都退下。
褚渊不放心,提醒道:“皇爷龙体要紧……”暗示沈柒此人并不可靠,不可在无人护卫的情况下,让他接近。
皇帝却说:“朕心里有数。”他俯视沈柒的后背,“沈同知在昨夜捕寇时受了骨伤,如今连抬臂都有困难,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褚渊这才告退。
皇帝折到书桌边,寥寥数笔写了张纸条,递给蓝喜,示意他也退下。
蓝喜知道皇帝这是要和沈同知独处密谈,圣意已决谁也劝不动,只得躬身告退。
到了殿外,他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密召苏晏来养心殿,即刻就办。”
第190章不掉他一块肉
沈柒在养心殿坚硬的金砖地面上足足跪了半个时辰,才见景隆帝从内殿出来,想是已经用膳与沐浴过,在寝衣外披了件宽松的道袍,擦过的长发还有些濡湿,整齐地披在肩背。
皇帝坐下后,便有两名内侍捧着大炭盆上前,放在椅背后不远处。地龙早已烧起来,殿内并不需要炭盆取暖,这炭盆是用来烘干头发的。
“朕让你等,可没让你跪着等。”皇帝拈起桌面上的诗集,随意翻看。
沈柒谢罪:“是臣自知办事不力,愧对君恩,不敢站着候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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