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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第1页）

上年纪的人唯心，“再忙也要抽时间去寺里拜拜，求菩萨保佑。”喻晨妈有类风湿关节炎，行动间不方便，晚饭是喻晨爸烧，端菜舀饭由喻晨来。喻晨妈拉着蔡子一，坐在桌边念念叨叨，“我知道年轻人不信神佛，但是不管白猫黑猫，试试也好。”

自从小饭馆出了事，喻晨妈让蔡子一在自己家搭伙，“多人不多菜，多双筷子的功夫。”她打心眼里同情这个从邻城过来工作的姑娘，早出晚归的才会撞到那种事。想想都作孽，不被吓出毛病才怪。

喻晨爸擦干净手，也坐下吃饭，“老是说这些，也不怕蔡小姐听了嫌烦。”喻晨妈朝他瞪了眼，“你懂什么。”喻晨爸不吭声，端起饭碗吃饭。喻晨妈苦口婆心，“早点起来，让小晨陪你去，去完再去上班也不迟。就明天，我翻过黄历，是祈福的好日子。”

喻晨刚想替蔡子一解围，她已经点头说好。

“试试也好。”蔡子一说，“免得老是麻烦你。”喻晨怕她还是噩梦不断，这阵子晚上仍然守在客厅。

车子行走在小道上，在晨曦中醒来的青山并不冷寂，鸟儿成群结队地穿梭在树丛间。

“不麻烦。”喻晨歉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其实我们治安一直挺好。”

蔡子一一笑，喻家人，还有小区里的其他人，都有股朴实的可爱劲，他们觉得凶杀案带累了整个地区的名声，纷纷对她投以同情的安慰。房产中介说，“老板不是本地的，只不过来得久了，会说本地话而已。收银更不是我们这的，我们这哪有这么杀性的女人。欠债还钱，再大大不过人命，哪有上来就杀人的？老板对不起她，讨不回来走了算了，只要活着还有几十年重起炉灶，好过现在赔上她一条命。”

蔡子一不怕收银，恩怨各有头，她是他们那场血淋淋“收债”事件的旁观者而已。只是想起难免感慨，十几年来日复一日三个人一台戏，老板坐享齐人之福，老板娘不动声色，收银盼“转正”，爱恨情愁的发生不分土壤。

喻晨迟疑着，“要不要让你……家里人过来……”他本来想说你丈夫，话到嘴边怪怪的，改成了家里人。这话喻晨妈问过蔡子一，此刻她仍是同样的回答，“不要，他工作忙。”

再忙也可以抽时间陪妻子吧，喻晨不以为然，但没说出口。

点上三枝香，蔡子一闭上眼睛默祷，愿逝者安息，愿伤者平静，心伤也是伤。更愿从此后自己可以放下往事，从新开始，但愿怨恨与自责随轻烟袅袅而去。

也许是心声被留在寺庙的缘故，回去的路上蔡子一感觉轻快多了，还能和喻晨开玩笑，“再不回去上班，你要被开除了。”喻晨不说话，蔡子一心想难道被自己乌鸦嘴说准了，不禁讷讷的，“对不起，不是存心的。”

喻晨倒不是为丢掉工作而失落，而是当中没能抽出时间去好聚好散，所以被蔡子一提到时有些惆怅，毕竟公司对他颇好。

“手恢复得怎么样？”车里的气氛猛地压抑下来，蔡子一转移话题。

喻晨伸缩了下五指，“挺好的。”没白吃二遍苦。

“你的医药费应该由我出，因为救我才造成的伤。”蔡子一阻止喻晨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家对我的好意你让我坦然接受，凭什么你拒绝我的？任何一个人，明明自己能力所及，却不能回报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会心里不舒坦吧？为什么让我良心不安，做朋友总得有来有往？”

她说得很认真，连带脸上泛出了气愤的红晕，喻晨默然，论起来好像自己是矫情了一点。那个时候，就是气她，莫名其妙地认为不收她的钱，会让她心里难受。

他说，“那就不客气了。”

过了两天蔡子一下班回到宿舍，发现厅里多了架电钢琴。她很久没弹，看到歌谱忍不住手痒。只是真的太长时间没摸琴键，蔡子一费了点功夫才把曲子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