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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弈棋（第1页）

空气的粘滞系数很是灵异。

它高得吓人，所以每一次我的行动都在以一个极其极其缓慢的速度进行，跟蜗牛上树似的。

抬手，挥刀。

仿佛回到了以前和耗子在马林梵多军校那会儿，天天起早贪黑风雨无阻训练的日子，一遍又一遍重复同样的动作，直到完成每日指标为止。

早就算不清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多久，似乎都习惯了移动时碎骨茬在肉里乱扎乱磨的痛楚。

再抬手，挥刀。

我又一次盯着自己泛着雾蒙蒙浅光的剑气慢吞吞向前飘去，最终消散在我看不见的黑暗中。

毫无悬念，石沉大海，甚至没激起一点水花。

这是第几次挥刀了呢？记不清了。

时间在此处失去了意义，绝望却如同海浪，一次次将落水挣扎的水手拍倒，直至他再也无法爬起。

耳鸣因为长久听不见声音发展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如同数百根钢针一齐刺进脑子。

我睁大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和谁去说。胸腔里心跳如擂鼓，却只带来被扼死般的窒息感。

这才是这个地方真正恐怖之处。

被流放于此的人将永远与孤独为伍，在连死亡都不屑光顾的地方从精神慢慢腐烂，由内到外，最终只剩一具空壳。

“咳！”

嘴里尝到腥甜味，不用看便知道自己咬紧的牙齿缝隙间全是血色。

我已经躺进了灌满泥沼的棺材，也许早就被活埋入地里，却还妄想自己能从中爬出去。

“不愧是神。赫勒尔，真狠呐你。”

……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放松了全身力气，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沦。

……

“快来，陪我下棋。”

“不要，我约了查尔罗斯去奴隶拍卖会。”

“……”

“……行了行了，别这么看我，陪你就是了。让查尔罗斯那废物见鬼去吧！”

比起堂吉诃德家祖宅里其他房间，这间屋子看上去朴素得过分。

一张实木桌子，两把椅子，还有墙边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这便是里面的全部家具了。

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足以在任何时间使这里亮如白昼，也让房间里唯二的人能专心桌上之事。

黑白棋子，在棋盘上还原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每一步都充斥着算计，算计着地盘，算计着对手，算计着自己。从开场布局的贪婪豪放到收官时为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绝对理性，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尔虞我诈，两不相让，救不了的就果断舍弃，用做诱饵的一开始就决定了是弃子，大龙[1]被困就想尽办法把周围全拉下水求生。

棋局无血亲，有的只是两方主帅为了获得最后胜利的心机诡道，不择手段。

虽然弟弟嘴上不承认，但是我心里门儿清，从我领他入门开始，他便对这项游戏堪称热爱，不然绝无可能如此轻易推掉让他兴致高昂的拍卖会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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