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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一日,魏王就像是变了样,精神大不如前,有种萎靡不振的萧瑟,眉眼上方笼罩一层郁气,和从前那个精明、胸有成竹的王爷判若两人。
他没办法不萧瑟。
济阳郡王尸体已经送回郡王府,纵然涉案未结,陛下也发下旨意,按郡王丧仪操办,并追加他为亲王衔。
看似天恩深重,可实际却并非如此。
济阳郡王子嗣都未曾封爵,别说是济阳郡王侵占的田地要清丈,就连本属于济阳郡王的庄田,也将收回。
日后衰败凋零之景,眼下就已经能够预见。
魏王头脑昏昏然,炭火烘的他口干舌燥,一把发出不来的阴火燎的五脏六腑都有燥意,他端起茶盏,喝一大口,压下火气,看向狱吏带过来的祁畅。
“祁侍讲,”他放下茶盏,“弄成这样,还没逃出去,真是狼狈啊。”
祁畅跪倒在地,盯着炭火,头脑木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只在脑子里剩下一片“嗡嗡”之声。
魏王强打精神,开始组织乱成一盘散沙的言语:“你诬告莫将军,本是死罪,但你是我的门人,我也只能尽力救护,早朝后,我已经恳求了陛下,留你性命,褫夺官身,打六十杖,带你去宽州立功赎罪。”
祁畅呆滞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抬头看向魏王,脸上因为增添了几分诧异神情,而显得可笑:“六十杖?那不还是死吗?”
“杖,可死人,自然也可活人。”
祁畅眼睛里骤然冒出一点光,但那光转瞬即逝,脑子反倒能够稍微转动一些。
立什么功?
魏王并非好人,留他一命,定有所图。
他认认真真谢过魏王救命之恩,老老实实等着魏王说出目的。
魏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你对宽州莫府,是否熟悉?”
祁畅其实并不了解莫府,但还是点头:“非常熟悉。”
魏王道:“熟悉就好,有些事,等到了路上,自会有人问你。”
祁畅唯唯诺诺应下,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经过这一整日的惊吓和起落,他已经疲惫到无法调动脸上神情。
而且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
不想死,就没得选。
魏王起身往外走,走到他身边时,停下脚步,道:“六十杖今天就打完,明天一早去宽州,会有人给你上药。”
说罢,魏王迈过门槛,走出刑房,大理寺中亮起了通明的灯火,禁军严阵以待,武德司在绘凶手画像,魏王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男子面目平凡,贴出去一天能抓回来八十个。
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骂:“瞎忙。”
刑房内,四个枷杖狱吏将祁畅去了衣物,按在刑凳上,掌率狱吏在一旁记录。
众人都已得魏王吩咐,绝不是廷杖邬瑾时那种要命的打法,落的不轻不重,第一杖下去,虽然浮起红痕,却未破皮。
祁畅闷哼一声,咬牙忍耐,两手抓住刑凳,挨了几杖后,忽然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掌率看一眼行刑人,持杖的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人这么不禁打。
再轻下去,就是打豆腐了。
掌率咳嗽一声,示意继续打,于是木杖再次落在祁畅臀腿上,祁畅身体颤抖,抽泣之声不减,到最后,忽然爆发出剧烈的哭声。
哭并不是因为痛楚,也不是因为悔恨,而是随着刑杖落下,皮开肉绽,仿佛身上一层层伪装都随之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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