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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两步,忽见一人满头大汗地冲进来:“大人!”
“嗯。”杜誉淡淡应了一声,并未抬头。
“那书商马氏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杜誉霍然抬首:“何时的事?什么原由?”
王菀盯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玉佛动动……动容了?
“就在方才,小人一路奔跑过来禀报大人,大略是半盏茶的工夫。说是谋害朝廷命官。有大理寺卿赵大人的手令,是张慎张大人亲自带人过来拿的人。”
张慎是杜誉的同年,朝中清流里最浑的一湾水,手腕灵活,但原则上从不会出错。
他来抓人,倒是不会随意捏个罪名。
“谋害朝廷命官?谁遇害了?”
“会贤书局的董当家。”
“董元祥?董元祥死了?”王菀惊诧:“慢着,他什么时候成朝廷命官了?”
“崇文阁的不入流司员,你爹替他寻门路捐的官。”杜誉道。
王菀有些心虚,此地无银地小声鼓囊:“大人明鉴,下官一心为公务奔忙,他一个远亲,我哪里知道他的事?”
杜誉敲敲身前的书册:“卷宗里写着。”
王菀只好将头低成一只鹌鹑。
杜誉将案前卷宗拿起又放下,良久,终于道:“王菀,随本官走一趟。”
“走…….走哪里?”
“赵大人府上。”
花朝这一日过得可谓是峰回路转,刑部的板凳还没坐热,又上了大理寺的牢房。三司中逛了两司,这一趟京城来的,还真是不虚此行。
刑部抓了童观,董元祥无故遭人谋害。如今这什么世道,写个书卖个书都能惹上人命官司?
不管怎么说,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只要她能出得了大理寺的牢,她一定金盆洗手!
想着,她四下扫了一圈自己这间牢房。这间牢房不算深,能听得见狱卒的喝酒谈笑声,但也算是看得起她,竟将她单独关了一间。
董元祥真真是个祸害,活着吭她生意,死了还连累她坐牢!
花朝摇头叹气,一会叹自己不该来京城,一会叹自己做生意太高调、不当与会贤书局结仇;叹来叹去总算咬牙切齿,叹到了杜誉身上——这厮可真是个扫把星,从他露面那一刻开始,她霉运就没断过!
正念着,忽听门外一阵窸窣,接着狱卒毕恭毕敬地齐喊一声“杜大人!”
好么,念什么来什么!
花朝心头微微一跳,下一瞬,连忙往地上抓了一把灰,往自己脸上一通乱抹,另一手将发髻拆散,散发覆面,垂着头,十分狼狈,一见跟前出现一双皂靴,连忙扑过去:“大人,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啊——”对,白天被杜誉打断了情绪,没发挥好,这次不会错了:喊冤时声音要嘶哑,尾音要拖得长,要隐含哭腔,最好干脆洒下一把热泪,蹭湿来人裤脚——这是春熙班的双喜教她的,只可惜,最后这一点她是做不到了,她很少落泪,当年那样的情状,她也没怎么落过泪。
那皂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靴后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们对她用刑了?”
“没、没有啊。”被花朝抱住脚的狱卒慌张道:“张大人只让我们将她收押,连审问都没来得及,大人就到了……”
花朝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抱错了人,连忙松开手,目光移向旁边,觑见一双草底黑布鞋——这才是杜誉,那冷淡声音的主人。
好好的一个狱卒,穿什么皂靴?臭美!
堂堂一介朝廷命官,学人家穿什么草鞋,自以为这样便两袖清风了么?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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