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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苍白原野在下雨12（第1页）

辛德哈特抱着晃来晃去的树枝，稍作休息。没有日光的情况下，即便是破晓器，耐力方面还是弱点。

这个位置卡的很好，树根够不到，即便特莱尔极力延展树根，过于纤细的根系会被重归暗沉的火焰轻松烧掉。而大半的树干表面都已经被巨剑划出了难以愈合的伤口，组成了一个特莱尔看不懂的仪式基盘。

体量过大的劣势也在于此。看着惨烈，其实都没办法触发这具躯体的自愈本能，如果特莱尔有血条，那么如今，第一阶段“神性之树”被复生者击败，第二阶段“众我之树”被讨伐军击败，那么第三阶段“方舟之树”的血量才扣了不到20%。

为了调理、归拢那些被接管的肉体信息与灵魂韵律，这个状态下，特莱尔所有的技能都是“受到一定伤害后激活”的压血技能，本质上，是因为特莱尔操纵不来这具躯体。

显然，博德和辛德哈特不会给他足够的时间彻底消化那些育者、猎者和祭者们。

育六站在博德后方不远处，和全黑的自己聊着天。

小猫茫然，渴望解答：“为什么一定要战斗呢？祭者到了这一步还不够吗？如果他发出命令，那么我也会归于他，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能收集的他都收集完了呀？博德哥哥和辛德哈特哥哥又为什么和祭者战斗呢？他们是为了什么？”

黑育六盘腿坐在一旁，单手托腮，和育六相似却更清澈的黄色眸子闪烁，他回答：“不是自愿归一的，【源】之相位会厌弃，你的动力不足，自我稀薄，特莱尔把你视作另一种希望，另一种可能。如果他失败，那么两位渗出者会默契地保护你这一独苗，这块碎片的生灵还有稀薄的血脉延续。这也契合【心】之准则。”

“至于战斗的理由......每一种异质欲望都会迎来考验，历史的腐烂加剧，如果连这两位渗入者都打不过，如何在更大的世界求得立锥之地？对于博德和辛德哈特而言，啧......一个是希冀更好的结局，一个是想窥探由奉献异化为归一的道途......这三个都是好人，可是好人之间也有矛盾。想当年......柱神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呢......”

黑漆漆的自己又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了。育六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么能不能阻止他们？没必要打架呀......”

黑育六转头：“很简单，念咒。”

“啊？”

“【我拜请残阳，我想造访您的国度】。念出来。残阳谅必有无上伟力，足以让这块世界碎片尽快和大世界接壤，到那时，他们就又有了共同要面对的困难，这些分歧、诘问和困惑都可以暂缓并搁置了。”

“......你是谁？”育六皱起眉头，面色不善地盯着另一个自己。

“才发现？”黑育六看着尚未觉悟的、不成熟的自己，感到有些好笑，也有些悲哀。“崇高形貌、崇高假身、理想自我、完美之我，我是你按耐不住的归一欲望，是【源】相位的祝福，或者说，污染。”

于是育六开悟。

自己还在等什么呢？如果要牺牲的话，只要牺牲自己一人就好了。育者的使命就是如此啊，如今到了自己履行职责的时候了。

“我可不会骗你，我也不会隐瞒。”黑育六周身的黑炎愈发旺盛，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深切的悲哀和怜悯，那是绝不会向外人流露的痛苦和绝望，即便是祭者，即便是点灯人和守墓人，都不知道的复杂感情：“你这么做，一定会成功，但是博德他说不定会带来更好的结局，只要等待就好了......”

“但也可能是更坏的结局，对吧？”

“是的。但是无论如何，看到你这么做，博德会非常伤心。”

“为什么要伤心？”小猫眨眨眼。“我现在视力恢复了，开心还来不及呢。最后能看见这么美的景色——红色的雨，巨大的树木，苍白的原野和金红色的战士们，灰色的天空和更黑的云，沙砾，相位之力显化的色彩......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这次我全看见了。”

黑育六哑然，然后缓缓说道：“......好。而我，允诺......将会捡拾、打捞你的残片，与我一同，与所有归一之民一同，迎接新生。越复杂的物质结构，我的响应更快。你要对什么说出这份造访申请？”

黑狮子出现在奋力挥砍的辛德哈特背后，快速说道：“无论你和博德要干什么，尽快吧。”

守墓人摇摇头，抬手，却被罗曼挡住。白狼小声说：“让我看到最后吧。”

“那如你所愿。”守墓人便让直播继续，他们一同见证这块碎片所有人故事的尾声。

博德一直在思考，那个夜相位的启示，根据辛德哈特的转述，罗曼好像被另一个自己，也就是守墓人六，捉走了。守墓人缺乏干涉动力，【夜】之准则就是这么“惫懒”。所以这个“捏了捏自己的手”然后给出的启示，只能来自罗曼。

六根手指，显然是代指六指那只狐狸。自己要动用的也确实是【禁忌仪式：贤者之石炼成（人体）】的改版。但是博德的预想是直接用这招把特莱尔干掉，为什么启示要作出攥拳的动作？

不向外产出，而是向内凝聚？

贤者之石是世界之血。

是使徒之血。

恰到好处的操作，这个仪式确实可以炼成使徒的躯体，帮助特莱尔更进一步。但是，为什么？

难道说......

博德想起，那个【仪式：淬炼锋刃】，受众不只是讨伐军团，还有极少数莫名其妙判定为“思维复杂”的果实造物。比如猎一。或者说，所有武艺高强的猎者。

其它的果实造物是特莱尔代打，最顶尖的战力......意识源自本人？

特莱尔并未彻底吞噬那些人？！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源】之相位的运用粗糙至极，因为一切依旧为了【心】之相位服务，就连格外旺盛的【杯】相拗转，恐怕都是因为特莱尔过于深重的贪念！还有脸说我？自己不也是在试图找到更完美的结局吗？

那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博德第一次展现出操纵血雨的能力。漫天红色的液体倒卷，覆盖在特莱尔坑坑洼洼的树干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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